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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 、不必害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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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進的畫面閃爍了一瞬。

那瞬間的斷聯有點像是老舊電視突然失去信號, 混亂的黑白雪花糅雜出‘沙沙’的聲音。張雪霽的靈魂短暫從他人記憶中脫離出來,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。

後面的記憶如隔霧看花那般模糊起來。無論張雪霽怎麽努力的睜大眼睛,都沒辦法看清楚後面發生的事情。他不由的著急起來——本來就要看到重點了, 為什麽會沒掉?難道是法陣出問題了?還是外面出什麽問題了?!

他不由的伸出手,試圖去剝開那些阻撓自己視線的薄霧。他想要看清楚更多——想要知道謝姑娘曾經和南塘君結下了什麽仇,最終又會有什麽樣的結果;張雪霽知道他人記憶中已成定局的記憶無法改變, 但他必須要看。

他只有知道了這些, 才能更多的幫到喬喬……對!他要幫喬喬!

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,張雪霽越發堅定了要看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麽的心情。他努力向著薄霧後面模糊的景色走去,但不管他怎麽走怎麽跑的去追趕,那些景色始終模模糊糊與他隔著一層屏障。

張雪霽跑得氣喘籲籲也沒能追上薄霧之後的景色, 只得皺著眉暫時停下,盯著那些薄霧發呆。

忽然間,他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。在一個確定除了自己之外不會有其他人的地方,突然被另外一個人拍了肩膀,張雪霽嚇得一激靈,轉頭,看見一個身材高大, 容貌模糊的青年。

對方背著一個書箱, 長發老老實實的紮成高馬尾——臉雖然看不清楚,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,張雪霽意識到,這人應該是笑著的。

他有點茫然:“你是誰?”

對方回答:“來拉你一把的人,接下來的記憶你不必再看了。”

“為什麽?!”

看出張雪霽的驚詫和情緒起伏, 青年微笑。他單手按著張雪霽的肩膀, 道:“因為那是我的故事, 而不是你和喬喬的故事。往前走, 看看你們自己的路要怎麽走——”

他按在張雪霽肩膀上的一松,將他往另外一個方向推去。青年的力氣極大,張雪霽居然連一點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,被他輕松的推了一把。

他踉蹌著往前摔了幾步,一腳踩空,失重感纏繞著張雪霽。

雖然謝喬喬已經將兇劍插入地面,但即使如此,整座洞穴仍舊小幅度的震顫著,不斷有細小的碎石子從他們頭頂石壁上掉下來。

對此,謝喬喬的反應也僅僅是握緊了兇劍的劍柄,而並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。旁邊微弱亮著光芒的法陣,忽然光芒略盛起來,白色光點組成飄飄搖搖的殘魂,緩慢上升,在謝喬喬面前凝聚成模糊的人形。

謝喬喬偏過頭,看著那縷殘魂——她能感覺到這縷殘魂,和夏澤國的那縷殘魂是同一個人。不過這個陣法裏所保留的魂魄更為強大,更為完整。

她總覺得這個魂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,但又始終無法確定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,於是便默默的,一言不發的盯著它。

那縷殘魂在原地晃了晃,隨即飄向謝喬喬。

琵琶緊緊抓著謝喬喬的衣襟,緊張道:“喬喬大人!那個鬼魂過來了!”

謝喬喬:“嗯,我有眼睛。”

殘魂飄到了謝喬喬眼前,謝喬喬也不覺得害怕——她覺得就算是真的惡鬼,碰面之後也應該是對方害怕自己才對。畢竟她的劍也能斬殘魂。

她平靜的註視著那縷殘魂,卻始終沒能從那縷殘魂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敵意,只能感覺到那縷殘魂似乎也在‘註視’著她。這讓謝喬喬覺得很奇怪,但她又絕不是會主動開口問人的性格,於是便只是安靜的註視著那縷殘魂。

殘魂擡起手,已經失去實感的手掌,輕輕落到謝喬喬頭頂,揉了揉。

靈魂是無法觸及肉/體的,所以殘魂的這個動作也不過是揉了揉空氣而已,根本觸碰不到謝喬喬。

謝喬喬眨了眨眼,忽然間抓住了那一絲莫名的熟悉感。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對方的手腕,卻忘記了殘魂對於人類來說,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存在——謝喬喬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。

她什麽也沒能抓到,慣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,露出了呆滯又茫然的表情。

“……老師?”

她試探性的喊出聲,茫然又小心翼翼的盯著那縷殘魂。但是殘魂並沒有回應謝喬喬,迅速的消散——隨著殘魂消散,剛剛亮起的陣法也跟著熄滅。

陣法之中流轉的某些力量跟著消失殆盡,趴在陣法旁邊的張雪霽猛然一個激靈,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;他驚醒時出了一身的虛汗,頭發濕漉漉的貼著臉頰。

隨著陣法失去光亮,整個洞穴迅速崩塌,外面的海水倒灌進來,迅速擠壓著洞穴內為數不多的氧氣。謝喬喬意識到光靠靈力已經不足以對抗整個洞穴的崩塌,她當機立斷抓住張雪霽的衣領站起來:“我們馬上出去,這裏要塌了。”

張雪霽沒有回答她,雙眼視線還有些渙散。在被謝喬喬拽起來時,他無意識的抱住了謝喬喬的胳膊——琵琶也迅速鉆進謝喬喬衣領裏,緊緊抱住謝喬喬衣服。

體態嬌小的少女身上卻掛著大小兩個極端的掛件包,如果忽略周圍不斷崩塌的墻壁,這個場景甚至看起來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喜感。

謝喬喬拔出兇劍,靈力纏繞劍鋒,隨著她向前斬出一劍,前方被亂石掩埋的死路頓時被劍氣清理出一條大道!但隨著那條被劈開的大道,整個洞穴卻崩潰得更快了!

她拖著張雪霽迅速從那條路撤退,中途不斷有小石頭砸下來,皆被謝喬喬的靈力彈開。她帶著張雪霽跑出去的瞬間,那座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洞穴瞬間崩塌,強大的壓力和氣流將四面的水流完全攪亂,一時間到處都是混亂水流掀起的泥土和渾水。

謝喬喬拖著張雪霽退遠了一些,才慢吞吞松開他衣領。張雪霽難得沒有像平時那樣聒噪,而是有些茫然無措的呆坐在地上。

謝喬喬皺眉,蹲下來拍了拍張雪霽的臉頰:“張雪霽?”

張雪霽沒什麽反應,眼神還是很渙散。琵琶從謝喬喬的衣領裏探出頭來,有些擔心:“不會是那個陣法的後遺癥吧?看完之後就把張雪霽的腦子弄壞了?”

謝喬喬遲疑了一下,道:“……有可能。”

她伸出手,食指點在張雪霽眉心,試圖分出一股靈力檢查張雪霽的識海;有了之前在夏澤國的前車之鑒,這次謝喬喬分出靈力試探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,特意繞開了張雪霽靈魂深處的那縷劍氣,生怕自己一個沒有註意,就真的把張雪霽弄傻了。

謝喬喬的靈力在張雪霽的識海中打了個轉,又撤回,她肯定道:“人沒傻,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……”

張雪霽打了個寒噤,原本渙散的眼神突然就回神了。但他的情況卻並沒有好轉——比起大夢初醒,張雪霽現在的表情倒是更接近於一種驚慌失措——他一擡眼便看見謝喬喬,謝喬喬說到一半的話停下,也看著張雪霽。

她的食指還按在張雪霽眉心。

張雪霽一把攥住謝喬喬的手,將她抱進懷裏。他抱的動作來得過於突然,謝喬喬有些許詫異,茫然間倒也沒有推開張雪霽。

很奇怪的,謝喬喬居然能感覺到張雪霽在害怕。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麽,即使抱住了謝喬喬,整個人仍舊在發抖。

謝喬喬看不見張雪霽臉上的表情,只好拍了拍張雪霽的背,努力讓自己毫無波瀾的聲音變得比平時更溫和一些:“怎麽了?”

張雪霽把臉埋在謝喬喬的肩膀處,悶聲:“看見了很可怕的東西……”

謝喬喬拍了拍他的背,笨拙的安慰他:“都是假的。”

張雪霽吸了吸鼻子,重覆:“我知道,都是假的。”

話雖然是這麽說,但是張雪霽一直沒有松開謝喬喬,還是死死的抱著她,就好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。他的力氣對謝喬喬來說自然不算大,但體型就不一定了。

謝喬喬有種自己被裹進了大熊毯子裏,只能露出腦袋和兩只胳膊的錯覺。

她給張雪霽拍了會背,感覺他好像不發抖了,才把手放下。但等謝喬喬把手放下了,卻發現張雪霽還抱著自己——她眨了眨眼,問:“還要抱嗎?”

張雪霽聲音悶悶的:“……可以再抱一會兒嗎?”

謝喬喬:“你的聲音現在也變得好像小狗——我不是在罵你。”

她害怕張雪霽誤會,所以特意打了個補丁。張雪霽難得沒有吐槽她,低頭,蹭了蹭她的肩膀:“嗯。”

——張雪霽還是沒松開啊。

謝喬喬這樣想著。她一直垂著胳膊,覺得這個姿勢有點累人,想了一會兒之後,謝喬喬問:“我們能換個姿勢抱嗎?你一直壓著我胳膊,太不舒服了。”

“……換什麽姿勢?”

“不知道,我要想一想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謝喬喬沒有什麽抱人的經驗。她對‘雙向擁抱’所有的經驗都來自於張雪霽,所以在提出建議之後,謝喬喬皺著眉想了半天,也沒能想出什麽合適的姿勢。

她有點沮喪,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:“我想不出來。”

這次張雪霽終於肯主動松開她了。因為是在海底,謝喬喬也看不出張雪霽有沒有哭過,她覺得張雪霽的眼眶好像確實是紅紅的。

她眨了眨眼:“陣法裏面,看見不好的記憶了嗎?”

張雪霽把頭扭過去,揉了揉自己的眼睛:“嗯……不太好的記憶。不過那是1.0的事情,不是我們。”

最後一句話他特意加重了語氣,聽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張雪霽刻意的想要強調什麽似的。

謝喬喬回頭看了一眼崩塌的洞穴,道:“那邊已經完全塌掉了,陣法裏的殘魂也並沒有留下新的信息,看來是沒有其他類似的陣法留給我們了。”

張雪霽也順著謝喬喬的目光,往崩塌的洞穴看去。那個巨大的洞穴已經完全塌沒了,不遠處能聽見蛟龍此起彼伏的龍吟聲。

他後知後覺的感到後腦勺有點痛,伸手往自己後腦勺一摸,摸到濕漉漉滑溜溜的傷口——張雪霽臉色一白:“糟糕!我後腦勺被砸到了!”

在水裏不方便處理傷口——至於蛟龍崩塌的洞穴,謝喬喬也不是很在乎。她揪起張雪霽直接游上岸,推著他的肩膀讓他轉身,將他後腦勺濕噠噠的頭發撥開。

確實有一塊被砸出來的傷痕,也就拇指大小,但因為泡了水,反而顯得有些猙獰。

張雪霽緊張的問:“傷口大不大啊?”

謝喬喬皺眉,把手伸到張雪霽面前,手掌緩慢攥成拳頭。張雪霽大驚失色:“拳頭那麽大的傷口?!”

謝喬喬慢吞吞的豎起大拇指,糾正:“拇指大。”

“……嚇死我了,還以為我這顆聰明絕頂的腦袋瓜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。”

雖然傷口小,但謝喬喬也實在不會處理。她平時自己處理傷口都是很粗糙的,隨便用幹凈布料裹一裹,有傷藥就上藥,沒有就算了;但她覺得張雪霽可能沒那麽耐折騰,還是要按照凡人的法子來處理比較好。

謝喬喬按著張雪霽濕噠噠的頭發,開口:“琵琶。”

琵琶暈乎乎的從水裏爬出來,好不容易飛到謝喬喬身邊,趴到她手腕上,迷迷糊糊的晃著腦袋:“喬喬大人,我在!”

謝喬喬:“你給他治一下。”

琵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,好讓自己腦袋清醒一些,隨即飛到張雪霽傷口附近。它伸出一只小小的手,直接按到張雪霽後腦勺的傷口上,木屬性的綠色靈力淡淡的從它掌心散發出來。

就好像奇跡一般,張雪霽後腦勺被砸到的傷口,緩慢的開始自己愈合了。等到琵琶松開手時,張雪霽的後腦勺已經變得和沒有受過傷時一樣了。

琵琶興高采烈:“喬喬大人!我把他完全治好啦!”

謝喬喬表面上不動聲色,心裏卻暗暗松了一口氣。她放下張雪霽後腦勺的長發,略微放松的泡在海裏。

張雪霽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——該說不說,不愧是木屬性的妖精,治愈術用得就和游戲回血技能一樣。他現在再去摸,已經完全摸不到自己後腦勺的傷口痕跡了,只有那片頭皮附近的神經還殘留著一點痛感。

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,腦子裏也想到了很多東西:他在那個記憶法陣中看見的東西,最後被人推了一把掉下去所看見的東西。如果那是1.0的結局,他能接受嗎?

張雪霽只要稍微代入的想一想,就覺得自己必然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。他可以接受努力之後再失敗,但不能接受一個必然死亡的結局。

他不自覺的看向謝喬喬,謝喬喬就飄在他旁邊的海水裏,海水起伏不時湧起淹過她的肩膀,她看著遠處的海平線,神色平靜一如既往。琵琶趴在她的頭頂,軟綿綿的癱著。

他們進入海王宮時還是夜晚,但游上來時卻已經是傍晚了。

海平線上已經墜落了一半的太陽,將海面波光的一面全部塗上赤紅色,而另外一面則閃動著醉人的深藍。

海水的弧光照著謝喬喬的臉頰,她專註望著遠方時,表情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起伏。張雪霽想了想,在自己袖子裏摸索,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原因——他居然又從袖子裏摸出一只甜柚。

幾乎在他摸出甜柚的一瞬間,謝喬喬側臉看過來,晚霞紅藍交錯的光照應在她的長發和眼睫上,她問張雪霽:“是要吃柚子了嗎?”

張雪霽:“……對。”

謝喬喬很積極的把書箱從後背摘下來,橫放在海面上,兩人濕噠噠的爬上書箱。一陣海風吹過,謝喬喬紋風不動,坐在書箱上剝柚子的張雪霽反而打了個噴嚏。

他覺得有點冷,剝柚子的動作一頓。坐在對面的謝喬喬迅速伸出手一拍他的肩膀——靈力從謝喬喬掌心一直湧進張雪霽衣服裏,轉瞬間烘幹了衣物。

張雪霽:“……靈力真方便啊。”

謝喬喬答:“隨便試試,沒想到真的能把海水隔離。”

說話的時候,她順便也用靈力把自己身上的海水隔離出去,一身嫩綠色的衣服重新又變得幹幹爽爽。

甜柚剝開後,甜蜜清新的香味立刻也擴散開來。張雪霽掰下一瓣遞給琵琶,又掰了一半給謝喬喬。

剩下的一半他也沒吃,就放在柚子皮上面。謝喬喬捧著柚子吃的時候,張雪霽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大地圖在看。

謝喬喬嚼著柚子,問他:“你在看什麽?”

張雪霽:“在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羅火洲……海王宮離羅火洲還挺近的,不過如果要去春明號停靠的碼頭找大鵝的話,就需要繞一段路——”

謝喬喬也湊過去看。

那張地圖雖然很大,但它畢竟是六洲所有的大陸加上海域的地圖,所以才會顯得這樣大。實際上張雪霽拿著在看的,只有一小塊地方;謝喬喬擠過去,自然也是看那一小塊地方,她以為張雪霽可能會讓開一點位置。

因為張雪霽平時就是那樣一個體貼又細心的人。

直到謝喬喬湊過去,額頭撞到張雪霽的額頭。她懵了一下,人沒事,張雪霽直接被她撞得翻倒下去,連人帶地圖掉進水裏。

隨著‘噗通’一聲響,海面濺起半米高的水花。

謝喬喬楞在原地,張雪霽掉下去時濺起的水花湧起又落下,劈裏啪啦落到她頭發和肩膀上。她探著頭,垂眼,看向海面——海面冒出一連串泡泡,隨後是張雪霽從底下冒出頭來。

他單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海水,仰頭看謝喬喬,額頭一角明顯有塊紅腫起來的地方。

謝喬喬:“……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她道歉得太快,弄得張雪霽都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應該笑比較好。謝喬喬幹脆轉過身來,兩手撐著書箱:“地圖還能用嗎?”

張雪霽嘆氣,舉起自己手中已經被扯成兩半的地圖:“剛剛掉下去的時候我嚇了一跳,手上力氣沒有掌握好,一下給它扯成兩半了。不過問題不大,我還帶了好幾張備用的……啊謝謝。”

看著謝喬喬伸到自己面前的手,張雪霽下意識的道謝,抓著謝喬喬的手重新爬上書箱坐好。謝喬喬和之前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,用靈力隔離開他衣物上的海水。

張雪霽重新從自己衣袖裏摸出一張地圖,展開。這次他把地圖分了一半給謝喬喬拿,指著地圖上一片巴掌大的海域,道:“這就是我們身處的海域,我們要橫跨過半面大海,到這裏,這個紅色點點標記的地方,就是春明號靠岸的渡口。”

在這張巨大的地圖上,那片小小的,巴掌大的海域,才占據了小得可憐的一點點地方。謝喬喬把自己的手印上去看了看,又擡頭望向遠處的海平面——太陽已經快要完全沈下去了。

謝喬喬:“好小。”

“因為是世界地圖嘛。”張雪霽笑了笑,很輕松的回答她。

謝喬喬問:“世界地圖是誰畫的?”

張雪霽解釋:“其實並不是一個人畫的,而是很多個人聯合起來一起畫的。他們各自走不同的地方,把自己走過的地方大致樣貌描繪下來,最後拼接成這幅世界地圖。”

“當然,這樣繪制地圖多少會有不標準的地方,但這已經是當前世界能繪制的最完整的地圖了。如果是要進行長距離的旅途,看世界地圖可以更方便確認自己的行走路線。”

謝喬喬在認真的聽他解釋。等他把話講完,謝喬喬‘哦’了一聲,端起剩下的半個柚子,問:“要吃嗎?”

張雪霽搖頭:“我不吃甜柚,你吃就好了。”

謝喬喬皺眉:“真的不吃?”

張雪霽:“那一半本來就是給你留的。”

謝喬喬不再和他客氣,把剩下的一半甜柚也掰開,慢悠悠剝下外層白皮,一塊一塊嚼著柚肉。

張雪霽小心的把大地圖卷起來。他正低頭,看似認真的給大地圖系著緞帶——隨即,仿佛是不經意的,張雪霽低聲:“你怎麽不問我在陣法封存的記憶中看見了什麽?”

謝喬喬嚼著柚子的動作不停,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,不起波瀾:“你想說的時候就可以說,不想說也沒關系。而且——”

她停頓了一下,這次能看得出來,謝喬喬是真的在思考問題,因為她連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停下了。她皺著眉,慢吞吞的組織著語言,半晌,才完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“無論你在裏面看見什麽,都不必憂心。我不是謝姑娘,你也不是二十六歲的張雪霽——我們並不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。”

謝喬喬是看著張雪霽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,她很認真,並沒有開玩笑,也沒有在敷衍。她那樣坦誠的望著張雪霽——那目光與謝姑娘的目光截然不同。

黃昏像蜂蜜似的浸著大海,而空氣中又恰好有柚子皮金澄澄的香氣。謝喬喬擡眼看著張雪霽,她漆黑的眼瞳可以讓張雪霽看見裏面自己的倒影。張雪霽不自覺擡手,還帶著海水和柚子皮香氣的手指觸碰到謝喬喬的左眼。

少女的眼睫溫暖,皮膚柔膩。沒有任何粗糙起伏的傷痕——她握劍的右手平穩有力,沒有舊疾,性格平和冷靜,赤子心性。

張雪霽的手指停留在謝喬喬的眼睫上,謝喬喬被碰得眼睛有點癢,輕輕眨了下眼睛。好像只是這一瞬間眨眼的功夫,張雪霽又彎腰一把將她抱住了。

突然被抱住的謝喬喬有點懵,茫然,但是沒有把張雪霽推開。她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,又把張雪霽推到海裏去。

張雪霽舔了舔唇,有點緊張,心臟跳得很快,腦子裏亂七八糟的,開口便是一句:“喬喬,我好喜歡你啊……”

他的這句話餘音未落,整個人‘噗通’一聲被謝喬喬推進海裏去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最近工作比較多,所以每次寫完就匆匆檢查一遍然後趕快上傳了,大家如果有看見什麽錯別字的地方可以評論區幫我捉蟲,我周末放假了再統一改,給大家造成不好的閱讀體驗了我先道歉【社畜擺爛式躺平.jpg】

·感謝在2022-06-08 22:53:43~2022-06-09 17:29: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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